弦歌知雅意

【袁程】一晌贪欢

○3k字左右,结尾有一点点隐晦的car(你不老实)

 ○有一个学术性错误呜呜呜,就是名角儿一般是晚场,白天几乎不演出的,但是剧情原因改起来有点困难,大家凑合看吧呜呜呜,以我为鉴!做好学问再产粮!严谨严谨!

○ 文笔极差,故事离谱,凑付吃叭QWQ,食用愉快!


蝶衣迅速卸了戏服,似离了桎梏般轻快。他将身一倒,借着身子的软酸劲儿仰在了那张榉木椅上。


热啊。


刚演完一出《牡丹亭》,蝶衣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今年的北平格外热似的,往年可都没这么热过。”蝶衣喃喃说着,半卧在那儿仰着脸歇息。


或许是来烦心事太多了罢。


早上刚得了消息,说是师哥不唱戏了,究其原因大伙儿都清楚,他近来当了几件行头,置了蛐蛐儿和笼子,靠斗蛐蛐儿混日子开了。蝶衣起初不信的,还特地差了小四儿去当铺看了看,也是刚回,并一件糅金丝儿的蚕丝银线云锦袍和一副雉鸡尾儿尖儿的羽做的翎子。蝶衣认得。一件是他三年前从那爷那里收的,一件是在四爷府上叙情时四爷送的。皆是他当年送给师哥的。


他竟然就这么给当了。


蝶衣捧起那对翎子来细细端洋,眼泪又不住地下来了,这对翎子原多漂亮!鲜亮的颜色,柔美的线条,极好的韧性……而今呢?而今它褪了色变了形,僵硬得像一具死尸!哪还有半点当年的风采?想必师哥一次也未戴过,就压在箱底等着往外当呢吧。好啊。


一阵不急不徐的步履声又熟悉地传来,蝶衣急忙收了翎子擦了泪,站得端端儿的侯着。果不多时,四爷又迈着那从容优雅的方步来了。


“几日不见,程老板曲艺又有涨进,实在令袁某佩服啊。”一贯地客套。


“四爷抬举。”蝶衣挤出个笑脸回了礼,款款走来给四爷脱了外套,又摘下了那顶帽子。四爷才摆了摆手招呼小厮们退下了。


蝶衣刚要给四爷搬座儿倒茶,却被四爷拦下了。他定定地看着蝶衣的眼睛,柔声问道:“何事烦心,可否说与袁某听听?”


蝶衣手上动作一住,略顿了一顿,转回头来轻轻触了那柔软清凉的目光,心里波涛翻滚:又被看破了。


每次都是四爷,他每次都能细腻地体察到蝶衣的喜怒哀乐,哪怕它们再微小,也逃不过四爷的眼睛。有时蝶衣也在想:这世上,除了那袁世卿,谁还能这般关心他在乎他呢?可是,师父那句“从一而终”始终回响在他心头。那个声音极伤人,它愣生生把除了师哥外的任何人都挡在了蝶衣心房外面,包括袁世卿。


“人纵有万般能耐,可终也抵不过天命。”


刺耳。蝶衣莫名想起了这句话,太刺耳了。


四爷见他半天没反应,知道他又在惦念段小楼。轻叹了一声,揽过蝶衣的肩,也没言语。过了半晌,终是四爷先开口了:“想是酷暑难当,蝶衣熬不住了。袁某有心带你去颐和园避避暑气,不知,可愿赏光?”


蝶衣回过神来,连赔了个不是:“蝶衣下午还有一场呢,四爷自去罢,对您不住了……”


“无妨。今儿下午不用去了,剩下角儿的包银袁某双倍付,蝶衣只说乐意否。”


“自然。”略一沉吟,草率却又真诚的答了。




小舟就这么划开了一道水路。惊得荷尖的蜻蜓都忙落了旁叶,蛙也一蹬后腿,不识趣的叫了两叫。


午膳在袁府上用的。四爷家的菜虽丰盛,茶水却难喝,许是蝶衣品不来这他国进贡的异邦暹罗茶,便只略抿了几口草草了事,四爷也不劝,由着他性子来。正值酷暑,三伏的骄阳甚是毒辣,即使身处避冒胜地的蝶衣也出了一层薄汗。四爷解了他腰间的暗花缎面汗巾子给了蝶衣,又多唤了两个小厮给蝶衣扇着风,却还是不顶用,不多会儿蝶衣便渴了。


他探性的问了问四爷,略知船上只备了一罐桃花酿,无茶无水。


总不能喝酒解渴吧?蝶衣望着一湖的水,心都死了。


可实在太渴了。四爷还在同蝶衣聊着天,蝶衣嗓子本就发干有些哑,若不是四爷在这他是当真不想说话,可四爷的话却又不得不接,他只好强撑着东一句西一句的应着,心里头巴望不得早些回去。


不一会儿四爷就瞧出了端倪:这小美人儿今儿好似病恹恹的,嗓音也不若往日清亮。又想起午时他刚尝到暹罗茶时一闪而过的怪异神情,明白了过来。只听他一声浅笑,遂令小厮拿了那桃花酿,自匣里取了只极小巧极精致的琉璃盏来,一壶酿酒携着桃花瓣儿倾泻出来,盅子太小,不免溅了几滴到蝶衣袖口上。蝶衣下意识向后微顷,一双杏眼有着几分惊诧。四爷见他这可爱的模样又是一笑,小心地捏起那琉璃盏递了过去:


“此乃‘花雕’,集暮春桃花落英,配以白露时的鲜露,谷春时的春雨,并江南糯米蒸熟后搁置于近水汽处三春方能酿成。今年刚好过了三春,此酒已到了火候,特地请程老板一品,聊以解渴——哦,此乃甜酒,不醉人的。”


“谢过四爷了。”


花香露甜。


蝶衣刚饮下一盏,喉中的火便被浇灭了,心里头也凉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燥热了。蝶衣觉出了舒服,便不等四爷再斟,又伸了那纤纤玉手,自满上了一盅花雕。


四爷见他喝得兴起,索性将船停了,把杯盏移到了一处亭中,坐此对饮。


花雕的香气引来了一双蝴蝶,它们停在蝶衣盏前,盯着那瓣桃花出起神来,似是忆起了逝去的那个三年前的春天。


蝶衣望着它们,淡有闲愁漫上眉间。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啊,他还不认得四爷。他白日里和师哥唱《别姬》,晚上同小四儿看戏本子、教他唱戏。那时的日子虽单调,但只要师哥在,一切都有滋有味。可好景不长,也是个春天,乍暖还寒的初春,花满楼的头牌妓女菊仙赎了身成了段太太,打那儿起……


拈杯的手停了,蝶衣望向远方。




一盏又一盏,落日都贴着水面儿了,花雕也已见了底。


虽是不醉人的甜酒,可一大罐下去,蝶衣也难免有些微醺。没了正当午的烈日,空气中似乎有些凉意了。蝶衣贪恋这清凉,慵然半倚在四爷身上,没有丁点儿要挪窝儿的意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几个小厮来劝四爷回府,却都被他挥挥手撵了。小厮们猜不透主子的意思,只好回了舱内闷闷候着。


月色如水般从九天落下,在湖中荡开月影,激起一江春意,阑阑姗姗。


可还是热。蝶衣将身一挺,离了四爷的肩,晕乎乎摸索着想解扣子,解了半晌没解开,急得又出了一鼻尖微汗。四爷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花蕊夫人,那位极怕热的美人儿。蜀后主就是为了她专门建了座避暑宫以待夏夜欢愉之用的。四爷心里头暗想:蜀后主福气总还是浅了些,毕竟花蕊夫人那里比得上风华绝代的蝶衣呢?


一愣神的功夫,蝶衣已放弃了同扣子的斗争。四爷眼瞅着那小美人儿恼了,愤愤的颓然坐回自己怀里,闹着非要吃冰棍儿解暑。


四爷不应,也不答话,只轻轻抱住蝶衣任他闹。不一会蝶衣就闹不动了,只得趴在四爷胸口上微微喘着。四爷瞧着蝶衣起伏的背,索性伸手替他将扣子解了,又招呼小厮过来打了张软床。


睡莲都入了梦,荷叶也困了,独两杆荷花仍亭亭立着。一杆开了粉红的莲衣,中白嫩娇弱的莲篷微张,乳白的莲子半含半露,水汽凝于其上,滑落、入水。正似几粒汗珠滚落;另一杆也展了莲瓣,花蕊高高挑着,香风阵阵。


夜深了。荷儿们玩了个尽兴已是精疲力尽,便都合了瓣儿歇了。抖落的香粉已被这一池春水给拾掇了个妥当。蛙们被带累的睡不着,呱呱叫着,似是在埋怨着什么。


夜凉了下来。薄衾不耐五更寒。二人只好偎紧了,相拥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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